我眼中的彭海有同学

彭海有同学是我初中才开始认识的同学。

关于我与他的认识，还有一段故事。我记得我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成绩优秀的。可是我这二十年来遭遇的第一个失败是，在小学升初中考试中，自己仅仅以一分之差，没有考上市重点中学市一中，于是我去了一所次于市一中的中学，西江中学。

到初三那年，我们开始分班，学校要建立一个重点班，而我恰好和他被分到了同一个宿舍。我还清晰的记得，我九月一号到学校那天，在宿舍里边第一次见到海有的情形。海有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学生，其实我也是来自农村，不过我是乡镇，在镇上，他是彻彻底底的农村。他那个时候在整理着自己的床位，一声不吭。而恰好是在那一次见面中，他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知道男女之间有所谓的一见钟情，可是我一直都没有这种感觉。但是我不知道，在男同学和男同学之间是不是也有“一见钟情”。我那个时候在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在收拾自己衣服，衣架，水壶，我看着他纯朴的洋溢着乡村气息的脸，看着他脸上挂着的甜甜的微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十分的舒服。

我会喜欢这个人，喜欢这个哥们。后来他和我在同一个重点班里，也是同一个宿舍的兄弟。我一直都在默默的注视他。他的成绩，当然不是班中最好的，没有我好，甚至可以说比起我来的要差许多。在我父亲的眼睛里边，一个优秀的学生应该和更加优秀的学生在一起，然而，我违背了父亲的传统理念。我想，我只要有海有这个朋友就可以了。我不怕和这个成绩比我差的同学在一起。在我的心目中，海有不是一个成绩高低的代名词，他是我心目中真正的好朋友。

我告诉我自己，无论他怎么样，我都愿意有这样一个朋友。因为，我爱我的这个朋友。相反，我对父亲所说的：去寻找那些所谓的比我优秀的同学做为自己最最亲密的朋友，感到反感。对我而言，海有不是生活和学习的跳板，垫脚石，也不是我学习的榜样，仰望的对象，我并不喜欢找仰望的对象作为自己的兄弟。或者说，如果一个人是我的兄弟，哪怕他是拥有许多优点，而这些优点是我不可期及的话，那他依然不会是我心目中的仰望的对象。
 

我正是出自于这样的一种情感的。
 

我相信，在女人的心目中，他不是个头最高的，也不是最帅的。也许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是永远都不会存在同一个视角的。现在回想起初中的生活，我和这个人一起去吃饭。一起去看学校播放的革命电影，一起去玩。 到了高中的时候，他虽然也和我一样考上了市一中。但是我中考的成绩优秀，而且还有几次的市联合竞赛一等奖证书和省祖冲之数学竞赛的获奖证书。这样，我进入了市一中的奥赛班。而他仅在普通班。这样我和他的距离开始拉开了，我相信在他心目中是这样的。
 

然而，在我心中却不是这样的。在我心中的，他只要在我的身边，我就会感到自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我每次下课了，就冲了出去，当许许多多的同学冲去饭堂的时候，我冲去的却是另外一个方向。我总是在他班的门口叫他和我一起去吃饭。后来去的多了，我居然和他们班里的人都熟悉了。我便开始大胆起来，我每次到他的教室，他的同学总是会发出微笑，知道我来了，肯定是找海有的。而我就大踏步就进入他的教室。时不时的挑逗他。印象中，他做数学题并不快，比较扎实，谨小慎微的，所以，下课的时候经常看到他在做数学题。到了高三的时候，情况尤甚，因为文科班的学生，数学能考好是可以快速的拉高高考标准分的。

我总会在这个时候，乱弄他的书，他的笔盒，他的笔。看完一样东西再丢回去是我的惯用技巧，因为我每每这么做的时候，总能看到他在憨厚的收拾东西，然后用很温和语气嗔怪我。不知为什么，那种感觉很好，很温暖，也很可爱，这里的“可爱”不是我们平时说的一个小孩子好可爱阿，这样的可爱，而是我觉得这样的朋友是值得去爱的，值得去深交的。

 我们一般在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大家都下课了走了，因为那时候还是青春年华，长身体的时期，肚子很容易饿，也很有吃的欲望。他则不然，总是保留着这样一个奇怪的习惯：继续学习到十二点。然后才去吃饭。我那个时候，学习是优秀的，当然也是有着一套自己的学习的方法，所以学习起来相对而言比较轻松。因而，对于我而言，我倒是无所谓。所以，我总是在海有身边，看着他在思考数学题目。每每在这个时候，我总会逗他说：“这么简单都不知道阿。”海有温和的脾性和儒雅的品格让他面对我这样的讽刺，总是默默的不做声。我知道这样会伤害他的。可是，我不想他不理会我。我真正希望的是，他能够时时注视我，同时，还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在注视着他。

 这样话说多了。他后来每每见到我的时候，总是说：我这些普通班的人怎么可以和你们这些人比的呢。他这样说的时候，我总会觉得好心痛。我替他心痛，因为我不应该伤害他，使得他和我有一个距离感；我也替自己心痛，因为我觉得我自己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然后我们总会一起的去饭堂吃饭。我们吃饭的时候总是很轻松，至少我觉得很轻松。我一点都不害怕他。他不然，他总是很少说话。不过这点我早就知道的。但是我喜欢。有同学说：如果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没有话说的时候，会觉得非常的尴尬和不自然。但是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的。我有的时候，会问自己，自己为什么这样跑来跑去的，跑到别人的教室去等别人，等一个男同学去吃饭呢？我没有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知道我一辈子也无法回答。我想我可是一个奥赛班的好学生哦。我有必要的为了这个一个同学而显得如此么？

 我是一个非常直率的人。于是我后来就和他说：你看阿，你看阿，我对你多好阿，你从来没有来找过我，总是我去找你的。你看，你对我多差阿。

 他听到这句话，每次都有不同的反映。有时候他就笑了笑；有时候他会很窝火：“那是你自己要这么做的”；有时候他会尴尬的抓抓头，或者低下头。无论如何，我看了他任何一个反映我都不会生气的，我会笑，笑彭海有是个大傻x。

 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但是在海有身边的时候，我就变成了一个简单的人。我就变得那样的单纯和可爱。至少我希望在他眼里是。但是，我如今觉得复杂有复杂的好处，复杂的人往往有许多想法。我还发现，复杂和简单是可以分开的，分开的对待不同的人和事物。

 我有一次悄悄的对海有说：假如，记住是假如阿，假如我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的话，我会疯狂的爱上你的。我会对任何一个帅哥都没有兴趣。我只是喜欢你。我要嫁给你。他听了愕然了。他一下惊呆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应我的话。我扑哧一下笑了。我说不就是一个假设么？犯得着这样么。我感觉到自己面前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好朋友，一个好兄弟。而且还是一个真男人。

 因为太兄弟了，那个时候的我总老扑在他的身上，要不就攀肩搭背，那不是我们两个人在耍流氓，而是我喜欢他的气息。
 

到了高中，我老是逼迫他和我逛街，我逛街的时候说：我要挽着你的手，后来他骂我了。说小心变成一个gay。我又笑了。我从来不想去猜度别人的想法。我本来是一个非常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可是在他的面前我彻底的改变了，象是另外一个人似的。他每每逛街回来的时候，总是嘀嘀咕咕的，说我就象一个女人那样，买个东西看这看那的。还要讨价还价。（其实我一点都不女人，我很有魄力，我还很义气，很哥们）

 我曾经和海有一起，两个人，或者还有另外一个同学，到了周末，一起的去买菜，去买啤酒，回到家里就咱们几个人煮菜。不过他是从来不煮菜的。我就欺负他，我说：你不做饭不做菜也可以，不过要洗碗。他迫于无奈答应了。不仅仅如此，我老是在经济掠夺他。每次买菜我都让他多出钱。哈哈……
 那个时候觉得，这才是我的“人生得意须尽欢”。

 人人说女生之间有悄悄话，其实男生之间也有悄悄话，我们虽然在高中的时候都是只有一个理想，就是考上重点大学。我当然就是更加高的要求了。但是也会有情窦初开的时候。我就常常和他说。但是他是一个只想保守自己秘密的人。我每每说完就会问他：“你的呢？你赶紧说。”他总是脸上带着那种熟悉的微笑，然后平静的扭头过去说：“我都没有，你让我说什么？”
 

他不是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希望保留他自己一些埋藏在心底秘密，不希望自己做一个彻底透明的人。我不同，我愿意在他面前透明化。于是我常常拉扯着他的衣服，逼迫他说出来。不过常常没有奏效。
 

那个时候，正是青春年华，所以，我们也会有性幻想。那时候，家里人都在乡镇的单位上班，不在市区的房子住。所以，显得很自由。有时候我突发奇想的说：“咱们，不如去租借VCD看看罗，都没有看过那些什么什么电影呢”。那个时候买电脑还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也不曾幻想过拥有电脑。家里有VCD机就是很不错的事情了。不过，他很多时候都不想看，因为他老说没有心情。但是我总是拉扯着他去。然后到了一间租借VCD的店铺的地方，就让他去和老板娘说。老板娘是一个模特身高和身材的少妇，刚结婚，身材魔鬼，曲线性感而且略带成熟，算是我们那条街上不错的“碟片西施”。她坐在店铺门口前的时候，总会引起无数的回头率，当然也包括我。但是，租借x碟的事情，我当时是不敢去，我可是这个城市里的04级的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啊，要是让老师知道了，以后怎么活啊。在那样的年纪，一个小屁孩向一个风韵和姿色都不错的少妇问要那些什么什么碟片，真的不可能说出口。所以，我就愣推着他往前，让他痛苦的面对着那个美丽的女人，支支吾吾半天蹦出几个词来：“我们要租那个，那个，那个，那个.....”。（其实后来我们发现老手都不是说那个，而是说毛片。）这个时候，我就在大老远的外边偷偷的笑他。哈哈。。。。

 然而，我们老畏畏缩缩的样子，终究带来了不良的影响，以至于后来还差点让老板娘以为是我们两是来偷VCD的贼呢。到了后来，就再也不敢去那个碟片西施那了。人是要分等级的，VCD也是要分等级的，色情，同样也是要分等级的。海有每次的吱吱唔唔，都让我们无法看到高级sex电影。这让我略带遗憾。因为，后来到了大学，大家在宿舍谈起这个的时候，同学笑我“落后”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人们说，钱不一定能够表现什么。但是也能够在一定的程度上反映了一个人对你的感情的。我记得我高中的时候家里每一个月给我200元，但是对于我这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我于是老是跑去找他，每次逛街的时候也带上他。买东西的时候，我就拿东西，到了超市出口的时候要交钱了。我就径直出去，然后指了指他。他便无言的掏出钱包……我在他面前是最任性的，但是我不管，我就是喜欢这种情景和感觉。我觉得每次经历这样的一个场景后，我会更进一步的走进他的心里的，或者说他更进一步走进我的心里。这个时候，我总会回眸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的，我总想看他，看清楚他，我知道他每个月拿到的钱比起我来要少的多。但是他是一个节俭的人。他节俭得让我无法理解。所以他还是有钱。可是他认识我以后……

于是他笑着说：认识你是我人生最大的失误。我一听，我就想笑，我心里想这个傻瓜。可是我会在嘴上说：什么阿，认识我，是你这一生最大得幸运。哈哈……

可是有时候我心里想想，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随着我们高考的结束，我正常发挥，考出了不错的成绩，去了中国科大；他也发挥得还好，可是他到了暨南大学。我在安徽，而他在广州。我便老是思念他。我无论后来多长时间没有和他打电话，没有和他联系过，我总会记得他，记得他的气息，记得他的声音。他也一样。他一样记得我。我深深的相信，每每打电话给他，我只要以提起电话，都能听出他的声音来，我然后会打趣的问他：“知道我是谁么？”他会说：“别问这种无聊问题了。有什么事情快说吧。”虽语气不是很客气，可是我从内心里感到一种喜悦。我在大学里总是自己一个人的生活着，一个人孤独的生活着，有时候真的好怀念高中的时候，和他一起吃饭的日子。我那个时候和他一起打饭，总会自己主动出钱，然后对阿姨说：“这个同学要一块钱的饭。”然后我一刷，阿姨就真的爽快的给了他一块钱的饭呵，那个时候我看了都惊讶，惊讶于饭的多。我知道他是不能够吃得下这么多的。可是我老是欺负他，逼迫他多点吃。而且这样老是能够把海有搞得在阿姨面前时分外尴尬，这时我便在一旁偷偷的笑，笑海有。整蛊有时候的确也是友谊的变现，我想，我之于海有就是这样的一个矛盾统一体。

记得海有第一次和我说他感情的问题时，时候已经时大二上学期了。

那个时候，还是我问起他来的。我问大学了，有没有喜欢上女孩子呵。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后来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他那个时候时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的，说是谈了，x了，后来也分手了。但是我深深的感受到，海有受到了个人感情生活的伤害。

我知道他是一个纯朴的人，所以应该不会是他主动提出分手的。我后来追问他为什么他女朋友要和他分手。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竟然触及了一个男生的自尊和伤口。他仅仅淡淡的回答了一句话：“她说她不需要一个对她负责的男朋友。”    我于是在他的身上得到了一个恒古不变的定律，当一个男人混的并不好的时候，女人是不需要一个对她负责任的男人的。这使得我后来总是很认真的把精力倾注在学习和事业上。

我一听，我知道海有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我只能安慰他说：“她不要你了，是她的损失。”这句话不是一般的敷衍，而是自己的确觉得是这样。因为如果让我从女孩子的角度去审视自己需要一个怎么样的男生的话，那么我会说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描述，只有一个模板，只有一个参考答案，那就是海有。

 海有向来是非常尊重我的，当然也同样的尊重别人。他尊重别人在感情上的选择，尊重别人的人格。他从来不是那种拿别人的事情到处乱鼓吹还添油加醋的人。所以我尤其爱海有这点。我的一些同学总是拿自己同学的爱情故事去做为“经典案例”去“分析”，如果是一个人和别人恋爱的案例，那么就到处唱，然后见到人的时候就说：哎呀那个谁谁和谁谁又怎么怎么拉，你不知道么？，最后如果见到当事人就会假惺惺的说恭喜你呵，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呵，或者说：怎么在这里逛街呵不去咖啡馆么？我当时就想，人家和谁在一起，人家去不去咖啡馆，关你什么事情呢？如果是两个人分手了，他们就会到处传自己的所谓情圣般的猜测。又是一阵鼓吹：谁谁先分手的，好像是因为什么什么呵。最后加上一个对别人的人格的总结。于是为这个人打上花心呵，不要理会这样的人呵这样的标签。我常常想，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爱情上的选择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尊重别人的选择呢？再说根据婚姻法，即使是两个已经结婚的人，他们也有权利选择结束或者继续这段婚姻呢。何况是两个人做为寻找自己真正的另一半过程的恋爱。海有不像这类人。他懂得永远的低调的尊重我和每一个人，而，我却常常感叹自己做不到，自己虽然不是那种十分八卦的人，但是如果有人和我说，我也会听的。对于他而言，哪怕听到了，他总会说：他们那样决定肯定有他们的原因的。我敬佩海有，尤其是海有这种平淡善良的看待别人，看待社会，看待生活的做法。

 大学4年，研究生2年，让我更加认得社会的尔虞我诈，我于是更加珍惜海有，珍惜这个唯一的朋友。我从合肥回到广州，总会让他去接我，见到他，我就拥上去，紧紧的抱着他说：海有，我想你。我想你会是我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的。至少对于我是。我想即使我身边所有的朋友都背叛了我了，你也不会的背叛我的。

这话说多了，他听得都起茧了，听多了就老说肉麻。但是我还是要说。直到现在，我还是想这样对海有说。

海有将会是我一生中永恒不变的朋友。永远，永远……